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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字稿】【补档】中国的形式主义已经泛滥成灾。形式主义的表现和成因 阿健December 22, 2023
【批判性思维助手】
本文作者（也就是我）对「形式主义」的定义不明确，举的一些例子不够恰当。具体表现是：1、一些例子也许不是形式主义的表现；2、一些例子虽然包含了形式主义，但提及了过多的与形式主义无关的内容。
【原文】
中国的形式主义，从娃娃抓起
即使是小学生，也可以体验其中的不少内容
首先是罚抄写，罚抄写是一种很中国特色的惩罚
其他惩罚往往可以提高人的一些素养
但罚抄写没有任何好处，它的唯一作用是浪费学生的时间
有人认为抄写可以巩固记忆，但我不这么想
因为只要你真的被罚过抄写，就会发现——
如果抄得快，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抄的到底是什么
然后是公开课，公开课是一场虚假表演
在进行正式的公开课之前，教师经常会私下先彩排一次
同样的课，学生会因为彩排的存在而不得不上两次
不仅教师是演员，学生是演员，台下的观众也是演员
所有观众都知道公开课里的上课方式完全脱离现实
却能绷住不笑，体现出了良好的演员修养
再是大扫除，一些大扫除是规律的，如果听说突然要停课大扫除
就可以在脑内进行中到中翻译：「哦，原来是领导要来了」
本来打扫卫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这么一来，大家都知道大部分人需要去取悦极少数人
另外，垃圾桶里是肯定不能有垃圾的
如果有，那么平时垃圾桶里有多少垃圾我都不敢想
最后是各种问卷，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标准答案
如果问对学校满不满意，虽然不满意，但要说非常满意
如果问学校有没有收学杂费，虽然收了，但要说没有
如果问老师有没有推荐购买教辅，虽然有，但要说没有
如果问作业多不多，低年级要说没有作业，高年级要说作业很少
上了中学以后，学生就可以感悟更高深的形式主义
比如说校园里的集体主义
从中学开始，学生就要面对巨大的应试压力
教育的内核是个人主义的，要想尽办法把别人卷死
但嘴巴上却是集体主义的，要有集体荣誉感
如果有人上课时耽误了一分钟，那就是耽误了全班 40 分钟
如果一个人被惩罚了，那么其他人也要跟着被惩罚
因为教育的内核是卷死别人，所以表面的集体主义一定是谎言
「校园是我家」，但在「家」里要穿校服，在「家」里不能随便说话
形式化的集体主义就是教导所有人去说谎
中学里形式主义的崭新应用还有军训
一般来说，学生无法在军训里学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并且一半以上的时间会被用来练习最后的阅兵表演
满足一下一些人的受虐癖和校领导的首长情结便是军训成效显著
校领导变身为复读机：「同学们好」、「同学们辛苦了」
学生再一起撒谎，大喊「首长好」、「为校争光」之类的鬼话
上了大学以后，形式主义到了一个小高峰
遇到早上八点的课，大伙一定要急匆匆地赶到教室
至于课，那是不需要听的，到教室只是为了应付一下点名
况且很多大学教师也没有要认真上课的意思
认真上课除了对得起学生外没好处，more多科研才是教师的要紧事
形式主义对学生的折磨在课堂之外同样很常见
代表作是大学习，大学习明明不是「学习」，却叫做「大学习」
大伙也明知它不是「学习」，但是只能去「学习」
内容质量上一言难尽，多看一眼就会爆炸，单纯是为了完成任务
我上大学的时候，学校还要求大家用一个垃圾 app 记录跑步
于是一类人用虚拟定位模拟运动，另一类人在骑车时顺带记录
学校是懂心理学的，生怕学生爱上运动
当运动成为了外部的任务时，学生会因为认知失调而减少内在的动机
从学校里出来以后，形式主义还是伴随着每个中国人
想网购或点外卖时，看到的评分都是虚高的
评价也都是假的，「宝贝收到了、物流很给力、孩子很喜欢、老板人很好」
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评论霸占了商品的评论区
商家还会贿赂顾客，如果给好评就可以返现
想扔个垃圾时，就会回想起几年前「史上最严」的垃圾分类运动
由于后端缺乏分类处理垃圾的能力，就算前端分类也是自我感动
辛辛苦苦垃圾分类，垃圾车过来还是把垃圾混一起运走
甚至一些看上去分类的垃圾箱，中间居然是连通的
在一些地区，由于有人把垃圾桶给撤了，垃圾只好被随处乱扔
想上个班时，免不了写一些日报周报
每逢开会，就算是用文档就可以讲明白的事情，也非得做个 PPT
下班时，还有很多人进行形式主义加班
不少领导认为加班的员工便是好的
这逼着员工上班时间摸鱼，下班时间再摆出加班的样子给领导看
有的时候，生活里还会蹦出一些网络投票来
网络投票的结果无非是亲友拉票和机器刷票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设置网络投票的意义在哪里
如果有一天，人们对形式主义感到厌烦了
说不定需要开一个反形式主义的会议
一要提高认识，二要扩大宣传，三要务求实效
明确四个原则、五个要点，抓好六个方面、七个注意
完了以后还得拍拍照，让大伙写一些反形式主义心得
形式主义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每个人紧紧包裹
那么，导致形式主义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第一个原因是缺乏外部监督，例子是学校
由于学生无法真正地给学校和教师惩罚
所以学生只能配合表演，学校一定是一个形式主义严重的地方
我读高中的时候，有同学向教育局举报了学校强制自愿补课
结果教育局告诉了学校这人是谁，同学反而被惩罚了
第二个原因是信息不对称，例子是企业
领导没法知道员工有没有真的在认真工作，无法进行准确的评估
如果领导看重明面上的东西比如加班，就会导致形式主义
第三个原因是不作为的心理
不作为可能是因为不合理的上级要求，例子是垃圾分类
有时上面的人自己缺乏专业知识，一拍脑袋就做好了决策
执行的人明知不合理，还是得服从，于是只能是形式主义
不作为也可能是因为利益考虑，这在官僚机构里很常见
所有执行者会优先「避险」而不是「创新」，来摆脱自己的责任
当决策者和执行者有利益冲突时，执行者也会阳奉阴违
对此，我们需要用法治规定操作空间，并提供合理的激励机制
第四个原因是对面子的看重，这是形式主义在中国特别严重的原因
面子是传统中国人的精神核心，重视面子于是流于形式
传统中国人的爱好是通过造假来维护所谓的整体形象
面子还让规则变得难以实施，让人遵守规则是「不给面子」
如果一个人越是胡作非为而不受惩罚，就越是「有面子」
在形式主义盛行的社会里，我们从小学习隐藏真实
我们被教导沉默，被教导说谎，被教导表演
越信誓旦旦，越轻诺寡信；越光鲜亮丽，越空无一物
当人人都进入角色，诚实反而是一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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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字稿】【补档】中国的形式主义已经泛滥成灾。形式主义的表现和成因 阿健December 22, 2023
【批判性思维助手】
本文作者（也就是我）对「形式主义」的定义不明确，举的一些例子不够恰当。具体表现是：1、一些例子也许不是形式主义的表现；2、一些例子虽然包含了形式主义，但提及了过多的与形式主义无关的内容。
【原文】
中国的形式主义，从娃娃抓起
即使是小学生，也可以体验其中的不少内容
首先是罚抄写，罚抄写是一种很中国特色的惩罚
其他惩罚往往可以提高人的一些素养
但罚抄写没有任何好处，它的唯一作用是浪费学生的时间
有人认为抄写可以巩固记忆，但我不这么想
因为只要你真的被罚过抄写，就会发现——
如果抄得快，根本意识不到自己抄的到底是什么
然后是公开课，公开课是一场虚假表演
在进行正式的公开课之前，教师经常会私下先彩排一次
同样的课，学生会因为彩排的存在而不得不上两次
不仅教师是演员，学生是演员，台下的观众也是演员
所有观众都知道公开课里的上课方式完全脱离现实
却能绷住不笑，体现出了良好的演员修养
再是大扫除，一些大扫除是规律的，如果听说突然要停课大扫除
就可以在脑内进行中到中翻译：「哦，原来是领导要来了」
本来打扫卫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
但这么一来，大家都知道大部分人需要去取悦极少数人
另外，垃圾桶里是肯定不能有垃圾的
如果有，那么平时垃圾桶里有多少垃圾我都不敢想
最后是各种问卷，所有的问题都有一个标准答案
如果问对学校满不满意，虽然不满意，但要说非常满意
如果问学校有没有收学杂费，虽然收了，但要说没有
如果问老师有没有推荐购买教辅，虽然有，但要说没有
如果问作业多不多，低年级要说没有作业，高年级要说作业很少
上了中学以后，学生就可以感悟更高深的形式主义
比如说校园里的集体主义
从中学开始，学生就要面对巨大的应试压力
教育的内核是个人主义的，要想尽办法把别人卷死
但嘴巴上却是集体主义的，要有集体荣誉感
如果有人上课时耽误了一分钟，那就是耽误了全班 40 分钟
如果一个人被惩罚了，那么其他人也要跟着被惩罚
因为教育的内核是卷死别人，所以表面的集体主义一定是谎言
「校园是我家」，但在「家」里要穿校服，在「家」里不能随便说话
形式化的集体主义就是教导所有人去说谎
中学里形式主义的崭新应用还有军训
一般来说，学生无法在军训里学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并且一半以上的时间会被用来练习最后的阅兵表演
满足一下一些人的受虐癖和校领导的首长情结便是军训成效显著
校领导变身为复读机：「同学们好」、「同学们辛苦了」
学生再一起撒谎，大喊「首长好」、「为校争光」之类的鬼话
上了大学以后，形式主义到了一个小高峰
遇到早上八点的课，大伙一定要急匆匆地赶到教室
至于课，那是不需要听的，到教室只是为了应付一下点名
况且很多大学教师也没有要认真上课的意思
认真上课除了对得起学生外没好处，more多科研才是教师的要紧事
形式主义对学生的折磨在课堂之外同样很常见
代表作是大学习，大学习明明不是「学习」，却叫做「大学习」
大伙也明知它不是「学习」，但是只能去「学习」
内容质量上一言难尽，多看一眼就会爆炸，单纯是为了完成任务
我上大学的时候，学校还要求大家用一个垃圾 app 记录跑步
于是一类人用虚拟定位模拟运动，另一类人在骑车时顺带记录
学校是懂心理学的，生怕学生爱上运动
当运动成为了外部的任务时，学生会因为认知失调而减少内在的动机
从学校里出来以后，形式主义还是伴随着每个中国人
想网购或点外卖时，看到的评分都是虚高的
评价也都是假的，「宝贝收到了、物流很给力、孩子很喜欢、老板人很好」
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评论霸占了商品的评论区
商家还会贿赂顾客，如果给好评就可以返现
想扔个垃圾时，就会回想起几年前「史上最严」的垃圾分类运动
由于后端缺乏分类处理垃圾的能力，就算前端分类也是自我感动
辛辛苦苦垃圾分类，垃圾车过来还是把垃圾混一起运走
甚至一些看上去分类的垃圾箱，中间居然是连通的
在一些地区，由于有人把垃圾桶给撤了，垃圾只好被随处乱扔
想上个班时，免不了写一些日报周报
每逢开会，就算是用文档就可以讲明白的事情，也非得做个 PPT
下班时，还有很多人进行形式主义加班
不少领导认为加班的员工便是好的
这逼着员工上班时间摸鱼，下班时间再摆出加班的样子给领导看
有的时候，生活里还会蹦出一些网络投票来
网络投票的结果无非是亲友拉票和机器刷票
我实在是不能理解设置网络投票的意义在哪里
如果有一天，人们对形式主义感到厌烦了
说不定需要开一个反形式主义的会议
一要提高认识，二要扩大宣传，三要务求实效
明确四个原则、五个要点，抓好六个方面、七个注意
完了以后还得拍拍照，让大伙写一些反形式主义心得
形式主义就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每个人紧紧包裹
那么，导致形式主义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呢？
第一个原因是缺乏外部监督，例子是学校
由于学生无法真正地给学校和教师惩罚
所以学生只能配合表演，学校一定是一个形式主义严重的地方
我读高中的时候，有同学向教育局举报了学校强制自愿补课
结果教育局告诉了学校这人是谁，同学反而被惩罚了
第二个原因是信息不对称，例子是企业
领导没法知道员工有没有真的在认真工作，无法进行准确的评估
如果领导看重明面上的东西比如加班，就会导致形式主义
第三个原因是不作为的心理
不作为可能是因为不合理的上级要求，例子是垃圾分类
有时上面的人自己缺乏专业知识，一拍脑袋就做好了决策
执行的人明知不合理，还是得服从，于是只能是形式主义
不作为也可能是因为利益考虑，这在官僚机构里很常见
所有执行者会优先「避险」而不是「创新」，来摆脱自己的责任
当决策者和执行者有利益冲突时，执行者也会阳奉阴违
对此，我们需要用法治规定操作空间，并提供合理的激励机制
第四个原因是对面子的看重，这是形式主义在中国特别严重的原因
面子是传统中国人的精神核心，重视面子于是流于形式
传统中国人的爱好是通过造假来维护所谓的整体形象
面子还让规则变得难以实施，让人遵守规则是「不给面子」
如果一个人越是胡作非为而不受惩罚，就越是「有面子」
在形式主义盛行的社会里，我们从小学习隐藏真实
我们被教导沉默，被教导说谎，被教导表演
越信誓旦旦，越轻诺寡信；越光鲜亮丽，越空无一物
当人人都进入角色，诚实反而是一种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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